宝玉对香菱说了“替你耽心虑后”的话,香菱很是不满:“这是什么话!素日咱们都是厮抬厮敬的,今日忽然提起这些事来,是什么意思!怪不得人人都说你是个亲近不得的人。”以为宝玉是“有意唐突他”,还暗下决心“从此倒要远避他才好”。
“耽心虑后”这话,换成现代白话,就是“薛大哥哥娶了嫂子,从此就不疼你了”,和贾瑞的“二哥哥怎么还不回来”“别是在路上有人绊住了脚,舍不得回来也未可知”一样。过问人家闺房之私,的确是对已婚妇女的轻浮调戏。
但是宝玉是有几分呆气的,他说这个话,还真不是调戏,而是实实在在地替香菱担心。
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担心?“近日抄检大观园、逐司棋、别迎春、悲晴雯等羞辱惊恐悲凄”,稍早更有“冷遁了柳湘莲、剑刎了尤小妹、金逝了尤二姐、气病了柳五儿,连连接接,闲愁胡恨,一重不了一重添”。他正处于从童年到少年的过渡期,一下子接触到这么多死生契阔、离愁别恨,未免有点儿接受不来。
而且宝玉的世界里,最年纪接近的妻妾争风,就是贾琏屋里了。尤二姐进贾府,先在大观园生活了一段时间,与宝玉诸人都接触过。后来,宝玉几乎是亲眼看着,她被王熙凤一步一步算计至死。而在这个过程中,“宝黛一干人暗为二姐担心”,宝玉已经担过一次心了。
上次担心,因“不便多事”,没能阻止悲剧结局。那是堂兄贾琏。现在是表兄薛蟠要娶妻了,又一次出现年轻妻妾的局面,宝玉由这个“兄妾”香菱,联想到那个“兄妾”尤二姐;又由那个“兄妾”尤二姐的不幸结局 ,联想到这个“兄妾”香菱的莫测未来,他不由得有了不幸的预感。
宝玉呆气的的表现之一,是他一旦动了感情,就忘了边界感。预感到不幸,他就不由得提醒香菱:“虽然如此说,但只我听这话就不知怎么倒替你耽心虑后呢。”
他是有感而发。但香菱不知道他心里的曲折,只会用普通人的思维去理解,结果就是轻浮调戏了。
香菱也有几分呆气。一旦以为宝玉是轻浮调戏,她就完全不考虑宝玉的话有没有一点道理,反而“闻得是个有才有貌的佳人”,先入为主地认定“自然是典雅和平的”,竟至于“心中盼过门的日子比薛蟠还急十倍。好容易盼得一日娶过了门,他便十分殷勤小心服侍”。
她对自己的悲剧毫无预知——虽然,即使预知到了,她也不能防备什么、改变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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